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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穿梭于传统与现代间的鲜活灵动

2019-12-01 发表|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王静波
上海京剧院演出的京剧《打瓜园》 卢雯/摄

为期一周的2019年全国净行、丑行暨武戏展演,收获了超乎预期的关注度。不仅演出现场气氛热烈,观众掌声、喝彩声连连。这不禁令人思索其中的奥秘所在。

本次参演的剧目均为传统折子戏,尽管传统,却给予观众“不隔”之感,就在于选取了净、丑行当和武戏的展示角度以后,展演更重技术性、动作性,反而摆脱了与传统戏文难离难解的伦理价值容易带给观众的隔阂之感。虽是折子短剧,但在塑造人物、表现技艺方面,又具有相对完整性。统观本次展演的剧目,丑行表演更讲究性格化的人物,在同样的时间内,丑的人物完成度更高。这与京昆大戏中丑居配角有点睛或调剂之用、需在须臾之间夺人眼球的设定有关,而在以丑为主的折子戏、看重丑行的川剧等地方大戏剧种、丑行当家的赣南采茶戏等地方小戏剧种中,丑的施展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本次展演中,我们既看到了地方戏中丑角的多样呈现,如滇剧《鼓滚刘封》中本事平庸、内心阴毒的刘封、高甲戏《连升三级·求亲》中胸无点墨的财主子弟贾福古、川剧《活捉三郎》中儒雅好色的张文远等,也看到了京剧《时迁探路》中足智多谋的时迁、《三岔口》中身手干净洒脱的刘利华、《九龙杯》中机智仗义的杨香武等。其中有高官衙役、书生财主、草莽英雄等,既有正面角色,也有反面角色。在文丑(如贾福古、张文远等)、武丑(如时迁、刘利华等)的基本划分之下,京剧、川剧等剧种又根据身份、职业、年龄等特征将丑行进行细分,如京剧的陶洪为老丑,川剧中的张文远为褶子丑,差役伍三为襟襟丑等。

丑角人物需要丰富的艺术手段来驾驭和表现,其中既沉淀了历代艺人的积累,也有当代演员的创造。滇剧《鼓滚刘封》中的角色刘封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刘封是刘备的义子,妄想篡权,其行当为袍带箭衣丑,其特色是“以美演丑”。演员糅合二花脸的功架、武生的灵巧、花旦的柔媚、丑角的诙谐猥琐于一身,将角色在不同情境下的性格丰富性立体地呈现了出来。虽然刘封心地歹毒,但是演员陈楠的表演令人目不转睛,由衷赞叹。高甲戏演员陈江锋将公子丑、破衫丑、傻丑、傀儡丑、官衣丑等多种丑艺兼于一身,塑造了胸无点墨、心存侥幸的贾福古。赣南采茶戏《钓》中,演员杨俊将“狗牯摆尾”“小猴洗澡”“蜻蜓点水”“乌龟爬沙”“驼子纳凉”等模拟动物的身段动作贯穿于刘二出场时的一段表演中,活泼生动,于塑造刘二胡闹可笑的性格十分有益。

丑角跳进跳出、在时空中自由穿梭的特点在这次展演中也有所体现。《九龙杯》对打中,主要人物打完,次要人物打,王伯晏和庄丁滑稽对打一番后,问:“接下去该怎么演了?”《时迁探路》中,时迁和魏得保在相互拉扯中,顺势来了一小段探戈……这些跳出角色与观众的直接交流,观众报以心领神会的笑声。而川剧《拿虎》更具现代性,差役伍三喝醉眼花,将老虎和老爷傻傻分不清楚,用隐喻、比喻方式诠释了为官不善似虎的道理。

当下戏曲舞台创作中人物角色的模式化、空洞化倾向令人担忧,而全国净行、丑行暨武戏展演,让我们看到传统中有如此多的资源可以提取,而灵动鲜活的人物形象、喜剧精神的复归,更是人们的渴盼。

(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