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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根铸魂 守正创新 多为观众“雪中送炭” ——从中国传统文化在戏曲电视节目中的影响力谈起

2022-05-20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白燕升

80年前,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文艺座谈会,毛泽东同志发表了重要讲话。他指出文艺工作的中心问题基本上是“一个为群众的问题和一个如何为群众的问题”。其中,为人民群众服务是社会主义文艺工作的根本方向;如何为群众则要求处理好普及与提高的关系,也就是要找到正确的方法。处理好这两方面的问题,才能创造出被人民群众欢迎的有生命力、有影响力的作品。8年前,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再次强调:“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并从5个方面为新时代文艺工作指明了具体方向。

两位领袖的两次讲话一脉相承、一以贯之、与时俱进、守正创新,为文艺工作者提供了方向指引和根本遵循。今天,我结合自己对毛泽东同志、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的理解和自己30多年工作实践,谈谈如何提升中国传统文化在戏曲电视节目中的影响力。

其一,要厘清一个概念,怎样叫有影响力?从毛泽东同志讲话精神出发,有影响力就是要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就电视节目而言就是电视观众接受、认可和欢迎。只孤芳自赏、自娱自乐,或是关起门来小范围说好不是真的有影响力,能够有更高收视率、传播率,甚至能跨界、破圈儿引起关注,才是真正有影响力。

现在的戏曲电视节目不少,有剧目展演、晚会,也有比赛、人物访谈或者真人秀,但影响力有的大有的小。这个影响力看的是什么,不是看电视台的级别,不是看投了多少钱,也不是看请了多少名家大咖,而要看能不能在观众当中产生影响,有没有传播度和美誉度。比如西安广播电视台和我的团队合作打造的《擂响中华》,虽然只是一家城市电视台,但是我们采用了名家+青年演员竞技比赛的表演形式,又采用了电视+网络的传播方式,第一季有12个城市电视台和9个网络平台联合播出,迅速建立了口碑。根据索福瑞的收视数据,从第1期到第9期,平均收视率和市场份额增长幅度达93.8%。另外,根据西安台数据统计,12期节目播出之后,新媒体阅读量超过了千万。正因为有这样的影响力,所以第一季播出之后观众就问什么时候有第二季,第二季结束后又问第三季。还有山西卫视和我的团队合作打造的《伶人王中王》,这是中国戏曲电视界第一个戏曲名家真人秀竞技节目,先后举办了四季,观众非常熟悉喜爱的京剧名家孟广禄、史依弘,评剧名家、梅花大奖得主冯玉萍等都曾参加比赛。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但还有许多观众通过网络询问我在哪里可以看到以前的视频?什么时候再办下一季?

我举这两个例子,是想说明如果要追求影响力,就必须要有观众意识、传播意识,不能仅仅只把节目当成任务来完成,而是要像习近平总书记说的那样,“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真正从内容和形式等各方面想方设法地把节目做好。金杯银杯不如观众的口碑,这才是真正的影响力。

其二,要认清一个观点,中国传统文化在戏曲电视节目中有没有影响力?现在唱衰电视的声音不少,唱衰传统文化、唱衰戏曲的声音也不少,于是很多人人云亦云地觉得电视没落了,传统文化过时了。

但我想举两个例子。一个是2020年4月武汉解封之后,在疫情防控形势依然严峻的情况下,为鼓舞人心、凝聚力量,湖北卫视和我的团队在首都北京联合打造了《心系湖北·声援武汉——<戏码头>北京爱心义演》,在京的各剧种知名艺术家几乎悉数到场,以艺术向湖北人民、武汉人民表达关心、敬意和祝福。4月24日至26日,连续三晚共计10个小时的节目通过湖北卫视直播,全时段收视率进入全国前十,创下湖北卫视当时收视最好成绩。这证明,传统文化和戏曲电视节目只要策划得当,内容精彩,完全可以和其他综艺节目或是电视剧展开正面竞争且不落下风。说到这里,我又想到,近几年火爆全网的河南卫视“唐宫夜宴”“龙门金刚”“舞千年”等节目,不也证明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吗?

第二个例子是2021年我带领团队在河北廊坊和保定连续举办了《戏聚廊坊·擂响中华》和《戏聚保定·擂响中华》,两个活动都是连续7天网络直播,在线观看总人次分别达到9238.1万和1.26亿。这个例子更能说明问题,也更引人思考。戏曲有没有人看?大有人在。可是为什么没有能转化为电视观众?难道是因为这些观众只喜欢网络不喜欢看电视吗?当然不是。而是因为很多电视台没有主动去策划打造观众真正想看的戏曲节目,以至于把这些观众拱手让给了网络媒体。

所以我想说,我们不能再人云亦云,不能自己唱衰电视、唱衰戏曲、唱衰传统文化。毛泽东同志讲,“对于中国和外国过去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丰富的文学艺术遗产和优良的文学艺术传统,我们是要继承的……对于过去时代的文艺形式,我们也并不拒绝利用……”;习近平总书记讲,“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说到底是要坚定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那么,我们作为电视人,作为传播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工作者,是不是真正树立了自信?我们是选择守土有责,相信并努力提升中国传统文化在戏曲电视节目中的影响力?还是选择躺平,无视广大观众的需要,无视节目创作中巨大的潜力和空白,只满足于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

其三,要探索一个路径,如何提升中国传统文化在戏曲电视节目中的影响力?传统文化是民族的根和魂,它的价值不需要过多论述,大家都懂。电视作为大众传播媒介,起码到目前来讲,其主流、权威地位和大众影响力是网络无法取代的。那么,优秀传统文化这个独一无二的内核,加上电视这个有着强大创作能力和传播能力的主流媒介,怎么提升在观众当中的影响力呢?我认为这条路就是培根铸魂,守正创新。

何为培根铸魂?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国精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我们要做好戏曲电视节目,提升传统文化的影响力,就要把握住传统文化的价值内核,在节目中深入生动地体现民族情感、民族精神和民族信仰,感染观众、引导观众、陶冶观众、塑造观众,让观众产生强烈的共鸣,爱上传统文化,自然也就爱上了节目。比如2021年我们举办的《戏聚廊坊·擂响中华——全国青年戏曲邀请赛》时,远在美国的82岁的昆曲武生大家侯少奎老师手写了一封推介信,向观众介绍自己的学生昆曲青年演员曹志威。还有我们举办《戏码头全国青年戏曲挑战赛(第二季)》时,83岁的川剧小生大家晓艇为徒弟杨坤昊手写了一页评价,并且签字盖章。老人家说“要对自己的话负责,要对徒弟负责。”当这两位大家的手书播出时,不仅是现场评委、观众和工作人员感动了,还有许多观众在网络上给我们留言表达感想。为什么在这个电话、网络如此发达的年代,大家会被一封书信感动,我想不仅是因为人们的书信情结,更是因为我们从信里感受到了老一辈艺术家对艺术认真严谨的态度和对后辈的关爱提携。这些品质不正是我们现在所大力提倡弘扬的吗?

说到这里,还想延伸一点。毛泽东同志在谈到艺术的普及与提高时讲,对于最基层广大群众,“第一步需要还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在当时,利用文艺启蒙群众,团结群众是“雪中送炭”。那么在今天,什么是“雪中送炭”?我认为,在当下内卷严重,人心浮躁的氛围中,用包括戏曲在内的传统文化陶冶人、柔软人、治愈人、鼓舞人,让观众获得内心的安宁满足,进而营造风清气正的社会氛围,也是一种雪中送炭。

所谓守正创新,就是要在坚守节目创作初心、价值底线、专业品质基础之上,对传统内容和传统形式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守正创新也就是毛泽东同志讲的“提高”问题,人民群众的文化水平和审美水平在不断提高,戏曲电视节目也必然要不断提高策划水平、制作水平、传播水平。

提高不是凭空而来,必须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就戏曲节目而言,在我看来,这个基础就是老老实实地把前辈的艺术传承好。2020年我到山西传媒学院工作之后,头一件事就是策划提出了《梨园记忆——山西戏曲名家口述历史》项目,记录100位山西戏曲名家的艺术心得和人生感悟,目的是留下可供后辈学习的珍贵资料,让青年演员从前辈的经验中汲取营养积攒能量,最终实现从量变到质变的艺术提升。在中共山西省委宣传部指导下,由山西省文联和山西传媒学院主办,山西传媒学院白燕升戏曲研究传播中心承办的《梨园记忆》项目,克服疫情等不利因素影响,正快马加鞭抓紧拍摄。同时我深知,在“酒香也怕巷子深”的今天,传播和传承同样重要甚至显得更为迫切。如果不能把优秀的内容传播好,那就等于明珠蒙尘。因此,为了让《梨园记忆》的价值最大化,我们预计从5月下旬起,将用两年的时间,在山西卫视持续播出。

在做好传承的基础上,创新同样必不可少,且有助于更好地传承传播。山西卫视和我的团队共同打造的《伶人王中王》,其内容主体仍然是戏曲经典名段演绎,但是因为采用了名家竞技这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形式,让节目充满了对抗性、竞争性,悬念丛生、跌宕起伏,就带给了观众前所未有的观赏体验。湖北卫视和我的团队打造的《中国好搭档巅峰挑战赛》,同样是竞技比赛,但是参赛者从个人变成了搭档,演绎内容也变成了戏曲中的经典“对儿戏”,带给观众的感受又不一样。最终,京剧名家于魁智、李胜素,河北梆子名家王洪玲、王英会,粤剧名家丁凡、蒋文端,楚剧名家夏青玲、余维刚荣获“中国好搭档”四强称号。正因为我和团队一直秉持守正创新的创作态度,不断推陈出新,在2020年的第26届电视文艺星光奖上,入围“电视戏曲节目奖”的四档节目中,有三个都是我的团队策划打造的,分别是《擂响中华》《谁与争锋——京津冀河北梆子名旦大会》和《<戏码头>全国大学生电视戏曲挑战赛》,最终《谁与争锋》荣获星光奖。

所以我一直在想,现在大家总觉得戏曲电视节目创新难,真的是因为电视过时了、传统文化过时了,所以作不出好节目吗?不是。我想还是因为我们偏离了传统,总想搞出石破天惊、一炮走红的东西,导致大家都很浮躁,过分追求形式感和技术加持,而忽视了最基本的内容标准。事实上,传统文化有那么丰富的内涵,戏曲有那么多的剧种、声腔、行当、流派,只要我们愿意静下心来策划,每一个小侧面都有可能绽放出大光彩。我也一直心怀期待,希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策划推出《中国戏曲师徒大会》《中国梆子大会》《王者归来争霸赛》《擂响中华全国巡回演唱会》等节目,多角度、多层次、立体式地展现当代戏曲传承发展全景和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每一代文艺工作者都应该有自己的使命担当。作为新时代的文艺工作者,我们应该有信心、有耐心、有定力,不忘初心,守土有责。前段时间,我刚刚参加了抖音一档戏曲节目的录制。我当时就在想,当抖音、B站等新媒体纷纷把目光瞄准传统文化、传统戏曲,寻找机遇的时候,我们许多做惯了传统文化的电视人却没有给予传统文化应有的重视和研究,只看到了风险和危机。所以过时的从来不是传统文化,而是我们的思维啊。期待与所有的同行共勉,努力让包括戏曲在内的传统文化在当下获得应有的尊重和影响力。

(作者系知名主持人,山西传媒学院教授,山西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