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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花开映蒲苑

2022-12-03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郭少华

在第26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节目评选中,山西省蒲剧艺术院的四名学生喜获地方戏专业组小梅花称号。从2005年开始参加“小梅花”评奖活动以来,蒲剧院至2022年现已有了五十六朵小梅花。看这蒲苑芬芳,花开满园,清香溢远,让人欣喜且慰藉,源远流长的蒲剧不仅代代传承、后继有人,而且正以崭新的态势,带着新时代的风貌向前迈步发展。

采访了蒲剧院今年四朵小梅花之一的薛思甜及她的辅导教师杨雪萍。薛思甜凭《清风亭·斥子》而获奖,并且她是今年蒲剧院里唯一被山西省戏剧家协会选送参加第26届“中国少儿戏曲小梅花荟萃”佩花晚会的小演员。薛思甜今年十六岁,一个青葱亭亭的少女,汪着一双大而闪着稚气的眼。我看她可爱又调皮,谈话间莞尔一笑的样子,很难同她在《清风亭斥子》中扮演的老旦贺氏联系起来。

《清风亭》是蒲剧和各大剧种久演不衰的保留剧目,盐湖区蒲剧团团长孔向东曾凭此剧于2009年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清风亭》故事发生于明代,吏部侍郎薛荣妻妾不和,其妾周氏生下一子,被迫抛于清风亭上,期望遇见好心人救孩子一命。后来,孩子被年老无后、卖豆腐为生的张元秀抱回家中,取名张继保。张元秀与其妻贺氏含辛茹苦,将张继保抚养成人。13年后,张继保贪图富贵,在清风亭被生母周氏带走,认祖归宗。而张元秀夫妻思儿成疾,每日到清风亭盼子归来。张继保得中状元后,回乡路过清风亭小憩。张老夫妻前往相认,但张继保忘恩负义,拒不奉养风烛残年、沦为乞丐的养父母。最终贺氏碰死在清风亭前,张元秀也被气死。而张继保的忤逆行径终遭天怒人怨,被暴雷殛死。

薛思甜参赛选送的是《清风亭》第六场中《斥子》这一段,她扮演的是老旦贺氏,贺氏在清风亭欲与张继保相认,而张继保却六亲不认,要将她轰走,此际她悲愤欲绝的情绪达到了全剧的最高潮。七分钟的时间,二十五句唱词,将贺氏如何百般辛劳抚养张继保长大成人,如何受尽艰难、哭瞎双眼,以及张继保如何黑了心肝、丧尽天良表达得淋漓尽致。在参加佩花晚会时,为演出需要,节目精减至四分钟。薛思甜扮相老成持重、表演动情入戏、情绪悲愤饱满、唱腔高亢激昂,把贺氏的心理抒发得酣畅淋漓,也把人物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使得台下的观众及专家感同身受、悲伤落泪。表演结束,全场响起了阵阵掌声,薛思甜也沉浸在剧中人物的情感中,久久难以抽离出来。以声传情、以情动人的表演,不仅使她获得了小梅花奖,而且进入了全国前十佳!

薛思甜的辅导教师杨雪萍,是山西省蒲剧艺术院的高级讲师,现已退休被返聘在学校带课。她在教师岗位上已兢兢业业干了三十多年,排导的学生参加全国少儿戏曲小梅花比赛活动,共获得金奖八次,银奖三次。现今蒲剧艺术院演出二团的名角任玲、李琳、于亚乐等都是她亲身教、帮、带出来的学生,都曾获得小梅花金奖。这样的桃李满园,让她脸上岁月的皱纹里,藏满了欣慰与满足。她为自己是一名优秀的戏曲教师而自豪,也为能给孩子们点燃热爱蒲剧之光而骄傲!

今年已58岁的杨老师个头不高,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微笑。她面容慈善,性情温和,孩子们都喜欢她。问起她给薛思甜排戏的情况,本不善言辞的她,立时像一个母亲宠爱自己的孩儿一般,洋洋洒洒地侃侃而谈。她回忆起2021年的三月份,她们开始排这个戏。当时因疫情的原因,学校没有复课,但小梅花比赛活动安排五月份就要录像。没办法,她就亲自到薛思甜的家中去授课。孩子家在永济市张家营,家里的住宅条件不好,都是些砖砌和土坯的老房子。当时天气还比较寒冷,房子里森凉难耐,没有暖气。杨老师待了一个月,连着感冒了两次,但她坚持把这个戏给孩子排完。

四月份疫情紧急情况解除,学校复课。薛思甜看别的孩子都排练一些小旦戏,而自己却演了个老旦,心里极其排斥。青春懵懂的少女,下意识里总是爱美的,她喜欢旦角,喜欢旦角的戏服、妆容与头上所佩五光十彩的珠翠,喜欢旦角站在舞台上的那份光鲜与靓丽。她不喜欢演这个老气横秋、花白着头发、走路又咳又喘还拄着一根拐棍的讨饭婆!杨老师一次次地给她解释、讲道理,为了让孩子安心,杨老师花费了半个多月,给她排了《惊蜇》里的一个小旦戏。戏排好了,让戏剧专家们来评选,专家们评定:根据薛思甜自身的条件及表演,还是演老旦更有优势,更有成功的把握。这下,薛思甜才彻底稳了心,志心致志地来排《清风亭斥子》。心思是收了回来,可是五月份就要送录像进行评审,时间太紧了!结果在2021年的小梅花评选中,薛思甜落选了。

到了2022年又要选报小梅花,杨老师就鼓励薛思甜继续排练《清风亭·斥子》。杨老师寓教于乐,采取灵活的教学方法,引导思甜从生活中观察、学习、模仿。如让思甜学习老旦的走步,刚开始思甜总是小女孩的步伐,怎么也纠正不过来。于是杨老师就把她带到大街上、带到学校家属院里观察年老妇人的走路神态及姿势,让她一点点地积累实际生活经验,找到感觉,再把动作艺术化、程式化。慢慢地,积跬步而行至千里,思甜的步态有了苍老的感觉,神态也有了老态龙钟的迟钝,尤其以前总也做不好的贺氏气愤难耐、举手颤抖的动作,思甜慢慢也找到了窍门。脸虽然还是稚气的脸,但那状态神情已与老妪无二。

教授思甜的唱念,杨老师采取这样的方法:对于低音,鼓励她用自己的真嗓子来唱;对于高音,让她跟上声乐老师,每天吊嗓子,学习科学的发声方法,把声乐的发音技巧运用到蒲剧的唱腔里面,让高音区有了混合声,有了共鸣音,这样唱出来的声音既高亢铿锵,又具有艺术的穿透力,把贺氏内心的悲怆激昂表达得更充分,更具有一种艺术表达的美感。最后,她又给思甜分析讲解每一句唱词中所饱蕴的情感,细到一个拖腔、一个装饰滑音。她不厌其烦地给思甜演示、强调,一句句地抠,一遍遍地磨,浅浅的小流终于汇积成了江海。思甜对老师说:“杨老师,我现在特别有底气,闭上眼睛都能不由自主地连唱带演,戏就好像是我骨子里分不开的血肉一般。”杨老师嗔爱道:“小戏精上身啦!”

杨老师说,要想把孩子培养成才,除了要有耐心和爱心,还要有一颗敬业之心。给薛思甜排戏时,为了给唱词前编几句道白,把悲凉的气氛烘托出来,她请教了几个戏剧专家,王思恭、安荣、李泉水等,然后自己反复推敲,直到修改满意为止。还有这段戏中的音乐,她也请教了蒲剧音乐专家孙临管,请他编排合成,自己在排练中不断磨合、剪裁,直到音乐与表演配合得严丝合缝。蒲剧艺术院院长贾菊兰也非常关心“小梅花”的参赛情况。在参赛前,贾菊兰结合选手们的个人特质、表演行当、参赛剧目等,对工作进行了详细安排和分工,对剧目进行了精心的编排。只要一有空,就亲自到教室里来指导学生。有一次她穿着崭新的衣服,为了给学生们做好一个漂亮的“卧云”动作,只见她干净利落“啪”地反身往地上一卧,崭新的衣服上弄得全是土,她也完全不在乎。

老师与学生们的辛苦付出,以及所有执着于蒲剧事业的精英们,大家为了这个共同的事业贡献了自己的青春与力量,奉予了毕生的心血与汗水。我想,有这样一群无私坦荡、不计回报、默默付出的蒲剧人,“小梅花”与“大梅花”一定会交相辉映、朵朵盛开、香溢蒲苑!蒲剧这门古老的艺术定会传承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