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山西戏剧网 > 特别关注 >

时代的光影随行于艺术——走进演出空间与戏剧

2022-01-08 发表|来源:湖北日报|作者:王晶 谢宁
《三岔口》表演设计“无中生有”。
话剧《逆行》呈现多重舞台。 (李溪 摄)
话剧《红楼梦》舞美设计。
颐和园德和园大戏楼。
民间戏台。
兰心大戏院。
京剧《膏药章》舞美设计。
传统戏台上一桌二椅。

演出空间从戏楼、镜框舞台到走向大自然、走向大众,演出场域的变化和发展,使戏剧有了更广阔的天地,更强大的生命力。

粉墨登场、好戏连台、余音绕梁,演出空间与戏剧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不仅在汉语里有多个词语表达这样的观念,在西方戏剧观念里,也是这样认知,德国戏剧家阿契·弗莱耶说:“剧场是通过视觉艺术感受文学盛宴的地方。”演出空间是承载戏剧生命的场所,两者相互依存。

2021年岁末,一级舞美设计师田少鹏走进湖北省图书馆,与读者分享演出空间与戏剧的关系。田少鹏在数十年的艺术实践中,主持了《徐九经升官记》《膏药章》《法门众生相》等剧目的舞台美术设计。他表示,中国戏曲伴随草台、戏楼到镜框舞台,历经了演出空间的变迁,但没有改变的是在有限的舞台空间,表现无限的大千世界。今天,超越了传统的舞台概念,大千世界就是舞台,戏剧走进了大自然,走进了古镇,走向了大众。今天的舞台设计师面临跨界的挑战,要以更大的智慧走向大舞美的新征程,创造更新、更丰富的演出空间。

一桌二椅的空间隐喻

从宋元时期的勾栏瓦舍到明清时期的戏楼,传统戏曲的演出场所也称戏台,从民间到皇家处处皆有。

田少鹏介绍,传统戏楼是开放型的空白舞台,舞台伸出,三面面向观众。“这种开放的样式,表现出戏曲表演的魅力和自信:在任何角度都可以观赏。”

在传统戏楼时代,一桌二椅是戏台上最基本的物质表达。“一桌二椅有十分规范的形制:大座、小座、八字桌、大高台、小高台等等。以不变应万变,演绎出宫廷豪门、民舍寒窑,时而床,时而桥,又是井,又是山。一桌二椅既有自身的功能存在,又有桌围椅披掩盖下的空间隐喻。一桌二椅服务于戏曲,在表演中任其转换自身的属性,它是万能的又是唯一的。”

与传统戏曲空间隐喻相对应的是表演的空间指向、唱念的空间表达。田少鹏举例说明:京剧《秋江》一折,描写陈妙常乘船追赶恋人。老艄翁摇着虚拟的小舟,在时快时慢的表演中,完全对应角色的心理节奏,要水得水,要岸是岸。《三岔口》由一盏油灯或一支蜡烛贯穿全剧。店家举油灯上场迎客,客官住店、吹灯。舞台上别无他物,在大白光引导下,观众进入黑暗格斗剧情。店家用刀拨门和一拳打在墙上的表演,空间呼之而出,随即又在表演中消失。《贵妃醉酒》的道白中“来此已是百花园”,《武家坡》的唱词“一马离了西凉界,青的山绿的水花花世界”,《战冀州》中,马超的人马在台上转了一圈,问道:“前道为何不行?”答道:“来此已是冀州城。”在演员的唱念中明确地表述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戏曲空间是虚拟的、自由的、写意的。“在空的空间,表现无限的时空,妙在无中生有。”

进入镜框舞台的戏剧空间

1867年,英国人在上海修建了中国第一个镜框舞台兰心大戏院,是为演西方戏剧而建。紧随其后,镜框舞台如一股新潮渐起,1908年上海创建新舞台,1915年天津新建了大舞台,武汉也出现了此类新舞台等。

镜框舞台有大幕,是全封闭的剧场结构,完全不同于开放的、三面裸露的戏楼,从而影响着戏剧空间的变革。“镜框舞台出现了,话剧诞生了,布景出现了,戏曲在新的诱惑中,走进了镜框舞台。”

上世纪初走进镜框舞台的戏曲,首次在空的空间填充了布景,此时的布景,不管和戏有无关系,更不管戏剧情境,反正都在后面挂上布景。“这是时尚,也迎合观众的视觉需求。机关布景也大行其道,重要推手是资本和商业的力量。欧阳予倩先生曾回忆‘新舞台对机关布景特别讲究,所以极其卖钱。’机关布景风光一时,还发展为三大制景帮派。实践中,满台的机关布景和粗制滥造的文本,完全违背了戏曲艺术的规律,最终走向了衰落。”镜框舞台的出现,催化了戏曲布景的应用,这是对一桌二椅的首次挑战。同时也证明观众不满足一桌二椅的呈现,期盼新的审美空间。

多元重构的演出空间

新中国成立后,1951年毛泽东为中国戏曲研究院题词“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明确指出了艺术创作方向。这个时期,出现了《祥林嫂》《上海屋檐下》《伊索》《抓壮丁》《蔡文姬》《保尔·柯察金》《茶馆》《霓虹灯下的哨兵》等一批优秀的舞台美术作品,多种形式的戏剧空间正蓄势待发。

“改革开放后,开拓了视野,演出空间从单一走向多元,简约的装置、光影多变的表达,融科技一体的大制作、多元重构的演出空间,服务于不同样式的戏剧,高科技、数控、多媒体,共创一个现代的、新型的演出空间。”田少鹏表示,这就是时代的动力。

田少鹏回顾了1987年京剧《膏药章》的舞台美术设计,“该剧的设计在诅咒一个时代,嘲讽腐败的清末王朝,戏剧空间是即将坍塌的倾斜结构,一对厮守台口的狮子,一面有二幕功能的残破龙旗,为分割时空上下招摇,如同末日残喘。空间多义、抽象、空灵,力图与表演融为一体,为表演提供丰富的支点。”

几乎与《膏药章》同时期的川剧《四川好人》,根据布莱希特作品改编,设计师选择面具作戏剧空间,有着极强的中国气派。“面具的内涵揭示多面的人性。台上还有多个金属材质的梯子,似乎和面具很不协调,这或许是布莱希特间离的戏剧观念,告知观众不要入戏太深。”

电脑灯、电子屏、投影机等多媒体,舞台机械、数字化控制等手段的加入,科技使演出空间得到更广阔的拓展。歌剧《沂蒙山》、话剧《平凡的世界》、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京剧《母亲》、话剧《逆行》等都是多元重构的演出空间。“《逆行》用两面较大的数控冰屏,通过不同的翻转变化结合多媒体手段,呈现简洁空灵丰富的戏剧空间,是一群现代人在战斗的空间。”

田少鹏也关注到了文旅演出新型的业态。“《知音号》一个流动的演出空间,打造了漂移式多维体验。从老码头、廊桥,到轮船上的甲板、房间、大厅,无处不在的演出空间,是艺术、是记忆、是生活,观众完全沉浸其中,呈现流动的全新的戏剧审美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