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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的“热”市和“冷”思

2024-03-28 发表|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徐颃

近年来,舞剧市场“热”了,新创作的舞剧、舞蹈诗、舞蹈剧场不断涌现,与此同时,舞剧火爆出圈,成为市场的新宠,以《永不消逝的电波》《只此青绿》《红楼梦》《咏春》《白蛇传》为代表的舞剧火爆演出市场,全国巡演纷纷突破百场纪录,其中,《永不消逝的电波》和《只此青绿》更是已经达到或将达到500场,演出票房收入非常可观,中国舞剧在新时代迎来了创作和演出的高峰。理性观察,舞剧之“热”首先在于人,观众对自己喜爱的编导和舞者的追捧致使舞剧的热度飙升,甚至成为“现象级”的存在。其次是奖项因素,文华奖、“五个一工程”奖、中国舞蹈荷花奖吸引和促动着各地相关部门联合院团和院校开展具有地域元素的舞剧创作,以期能在国家级荣誉和奖项上有所建功。

《红楼梦》
《永不消逝的电波》

在舞剧的“热”市中“冷”思,或许能够更加明晰当代舞剧创作应该坚守的原则。舞剧创作需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在深入生活中提炼真实的素材,在扎根人民中汇聚真切的情感。因为只有普通人的勇敢和坚韧、真实生活的智慧和力量才是舞剧创作火热蓬勃、星光闪耀的真正源泉。在此基础上,笔者从两个方面谈一下对舞剧的思考。

一是“剧”要“热”,“舞”也要“好”。究竟是以“剧”为重还是以“舞”为本,这在舞剧创作中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舞剧的“剧”和“舞”是同样重要的两个核心元素,问题在于舞剧的创作思维是“以舞演剧”还是“依剧示舞”。如果从舞剧本体价值来看,“以舞演剧”容易使舞蹈成为推进剧情发展的工具,功能性价值往往大于审美性价值;而笔者推崇“依剧示舞”的创作思维,或许更有利于展现舞蹈在特定故事情节中抒发情感、表达心境、渲染气氛的审美价值。追溯西方古典芭蕾舞剧的发展历程,A—B—A的双人舞模式以及代表性插舞虽游离于剧情之外,却成就了众多经典舞段,《吉赛尔》二幕双人舞、《天鹅湖》二幕的西班牙舞、《海盗》二幕的三人舞以及《堂吉诃德》婚礼双人舞等穿越时空,现在看来依然历久弥新。回望中国舞蹈教育编导专业的历史,我们除了可以在北京舞蹈学校首届编导班排演的经典舞剧《无益的谨慎》中看到舞剧创作“依剧示舞”的重要性,在新中国第一代舞剧编导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到,如《宝莲灯》中三圣母与刘彦昌的长袖双人舞、《小刀会》中的弓舞、《红色娘子军》中的常青指路、《丝路花雨》中的反弹琵琶等。其实在当今比较活跃的几位青年舞剧编导周莉亚、韩真、王舸、佟睿睿、黎星等的作品中,也可以看到“依剧示舞”的重要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渔光曲”、《只此青绿》的“青绿腰”、《五星出东方》的“锦绣”、《红楼梦》的“花葬”、《朱鹮》的“朱鹮”,都可以说是这些舞剧叫好又叫座的制胜法宝。

二是“剧”要“热”,“情”更要“真”。“情”要“真”首先在于舞剧表达能够让观众感受到情感。舞剧叙事无论是高古厚重还是深刻宏大,都离不开直觉可感的形式,即视觉能够把握、形式可以共情。舞剧创作要将编剧的文学结构有效转化为一种情感结构,并将情感结构赋予视觉性的形式表达。编剧许锐在谈及舞剧创作时曾说:“舞蹈的剧本或文本写作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基础概念,即基于身体表达和舞台表达的创意与结构,其核心就在于视觉性。”编剧是文学思维,诉诸理性逻辑,而编导是“舞性思维”,诉诸感性智慧。两者需要进行有效转换,即文学叙事向图像叙事进行转换,文字的思想性向形式的情感性进行传递,转换和传递的关键在于“看”与“被看”的视觉性建构。“情”要“真”其次在于舞剧的情感结构必须符合真实的人性逻辑。如《骑兵》的人马情和《唱支山歌给党听》的母女情,不仅真诚感人,而且情感直达主题。当下舞剧创作热衷于表现工业选材、谍战选材、科技选材等,其中不少立意是爱国报国的宏大叙事,通达立意的往往是子承父业、男情女爱的情感,但其中“以小见大”的情感逻辑很可能不够清晰,也可能难以构建起有效的情感力度结构,如果再缺乏具有强力度情感符号的舞段形式,很多舞剧可能只能流于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