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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时空”剪辑手——蒙太奇手法在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运用

2020-08-04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陈婧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堪称经典,剧中革命先驱无所畏惧的奋斗精神和永不消逝的信念,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2017年上海歌舞团决定将这段红色经典打造成舞剧重新演绎,编创人员在创作之初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与质疑,原剧表现的故事情节复杂,人物众多,影视改编成舞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该剧2018年末首演,2019年作为新中国成立70周年的献礼,获得了第十六届文华大奖,到现在该剧始终站在风口浪尖,对创新的尝试有褒奖也有争议。但笔者认为,《永》剧不仅将谍战题材用舞剧演绎得完美,更成功运用影视作品中蒙太奇手法成就了经典,通过蒙太奇的运用在塑造人物、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深化主题等方面表现了中国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做出的无私奉献,非常值得学习借鉴。

蒙太奇手法塑造人物形象

蒙太奇是影视作品的一种剪辑手法,起初是影视作品独有的语言,随着科技和观众审美的进步,蒙太奇在舞台上也得到了广泛的推广与应用,成为戏剧舞台创作中的一种重要思维模式。《永》剧中对比蒙太奇和平行蒙太奇手法的使用为塑造人物形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人物性格得以表现,精细地将人物的情感描绘了出来,深入地开凿了人物的心灵。

李侠进入电梯的一段情节,灯束照在电梯大门上自上而下移动,表现电梯为上升状态,李侠的面部表情也随着灯束的移动忽隐忽现,灯光、音乐变化速度逐渐增快,电梯上升速度也逐渐增快,李侠严肃的面部表情在快速的节奏中表现得极为紧张,他轻拍身上的雨水,整理衣服,配合着人物的表演以及剧情,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叮”的一声,黑场,电梯停。随后灯光亮,李侠出电梯,表情从紧张转为轻松,他抖了抖衣服,伴随着轻快的音乐,李侠进入报社。电梯中的李侠和下电梯后的李侠形成了一组对比蒙太奇,地下党身份的他与在报社工作的他形成了对比。他冒着极大危险,克服种种困难,担负起秘密电台联络工作,架起了一座“空中桥梁”。此段落用对比蒙太奇手法刻画了这位双重身份下的中共地下党为了顺利开展工作而不泄露身份的沉着镇定、从容不迫以及机智勇敢的大无畏精神。

还有一段情节令人印象深刻。舞台变成了上海早晨热闹的弄堂景象,数十个屏风立在舞台上,数十个形态各异的人物跃然舞台,裁缝铺老板、早起洗漱的男人、骑车上班的路人、卖货的小童、理发店的师傅、正在拉活的黄包车夫……运用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将上海弄堂里各种各样人物的生活展现了出来,可以说是一幅百态图,并且极具上海特色。但仔细端详,其中有中共地下党,每个人物都在伪装中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就像是隐形的守护者,为革命事业默默奉献着。

蒙太奇手法推动故事情节发展

《永》剧蒙太奇手法的使用有着非常强的艺术表现力,除了对人物形象塑造作用较大,也是情节发展的催化剂。

笔者认为《永》剧蒙太奇手法运用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李侠和兰芬分头行动的一段内容,此段落同时运用平行蒙太奇和表现蒙太奇将二人的行动展开。舞台中间用大屏风将两条情节线索分割,一侧是兰芬发现黄包车夫是特务假扮,并将特务当场击毙,一侧是李侠进入裁缝铺,寻找老方受害的原因,运用平行蒙太奇将两段内容同时进行,节奏快速紧凑,充斥着惊险紧张的气氛,让观众既替兰芬担心又好奇李侠能否找出老方遇害原因及情报。与此同时,李侠身处裁缝铺,他所到之处都由各个人物的行动倒放来完成老方遇害过程的回放,倒下的桌子重新立起、凌乱的铺子重新整齐、柳妮娜进入铺子等待老方、老方将放情报的卷尺挂在衣服上……李侠身处其中,就像目睹了整个过程一般。枪声响起之前,李侠拿起卷尺,找到了老方遇害前留在卷尺里的情报,此段落表现蒙太奇的使用使观众如看电影一般,时间也仿佛流转变化。两种蒙太奇同时运用在一个段落中,不得不让人惊叹编创人员大胆的突破,在影视化的手段中让观众置身其中,参与“剪辑”,不仅是在构建情节,更让观众心中的担心加重一分,同时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此时的兰芬已经暴露了身份,逃跑成了最后的选择,而李侠在老方裁缝铺找到的情报必须要传达出去,走与留的决定在此,这段蒙太奇的使用推动了后续情节发展,安排合理又巧妙。

《永》剧中有多处运用蒙太奇手法来推动情节发展。李侠和兰芬在家中拿出裁缝铺里取回的衣服,寻找老方留在衣服里的情报,此时屏风置于舞台中央,另一侧是老方将情报缝入衣服的情节内容;国民党特务在照片洗印室里寻找照片中留下的蛛丝马迹,而李侠、兰芬、老方、车夫、小光、卖花女的活动轨迹,照片中的内容在屏风的另一侧展现了出来……都是用平行蒙太奇将几条情节线同时展现,具有极强的叙事能力,对于集中概括剧情、减少重复表现有着重要的作用。

蒙太奇手法突出主题

《永》剧中很多东西的传达在很大程度上有时可以超越文字语言,甚至只需要观赏剧中舞台画面的交替转换,就可理解编创人员想要传达的主题立意,蒙太奇功不可没。

在李侠、兰芬回忆过往的一段情节中,采用了平行蒙太奇构筑多重时空的手法。舞台上共四对李侠和兰芬交替出现,其中一对是现实时空的李侠和兰芬,另外三对代表了不同时空下二人的不同阶段。此时的时空没有借助屏风来进行分割,仅凭借四对人物的舞蹈表演便完成了多重时空的表现与转换。观众跟随现实李侠和兰芬的视点变化,通过另外三对的舞蹈讲述了二人从相识到日久生情,再到共同投身革命的过程:因革命任务而结为夫妻时的腼腆、兰芬情绪崩溃李侠安慰、李侠受伤兰芬为其换药……朝朝暮暮,用平行蒙太奇形成了一条纵向的人生历程时间链条。这种平行蒙太奇构筑多重时空的表现手法如同电影闪回一般,将现实与回忆相互交织,将李侠与兰芬的爱与信念交织,与舞蹈相辅相成,表现了李侠和兰芬夫妻二人时革命信念的坚守,强化了故事的主题。《永》剧革命与爱情主题的交织,使得李侠夫妇二人的经历显得更为曲折动人,平行蒙太奇将夫妻二人的中共党员的坚强信仰表现出来,也正是这部舞剧的主旨。

小光为保护李侠而牺牲后的一段情节中,李侠和老方陷入了对小光的深深回忆,在此情节中,三人分别处于不同时空。李侠和小光、老方和小光的共舞,使牺牲了的小光分别在李侠和老方的时空中交替出现,让小光重新出现在了二人身边,仿佛没有离去一样。运用颠倒蒙太奇的手法,既是回忆也是想象。小光穿梭于二人之间,形成了不同的时空内容,将李侠和老方带回到回忆之中,重温与小光相处的美好时光,李侠教小光写字、李侠与小光嬉戏、小光依偎在老方身边、老方为小光量衣服尺寸……将观众的思绪跟着人物在回忆与现实中来回穿梭,最后小光渐渐消失,二人回到现实。短短的几段舞蹈,完成了从回忆到现实的时空转换。此时无声胜有声,带着观众一同追忆刚入党仅三个月就牺牲的小光,感人肺腑。这段颠倒式蒙太奇的运用,同时展现了三位共产党人的内心,表现了中共地下党对党的事业无比忠诚、临危不惧、坚贞不屈、英勇无畏。

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使得舞蹈和影视紧密融合在一起,将它的艺术表现扩展到了影视作品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不仅尊重了原著,而且成功迈出了创新的脚步,为舞台表现开拓了新的思维,更表达了编创人员对剧中中共地下党的坚定与忠贞的最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