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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台:从乡野到殿堂的蜕变

2015-03-20 发表|来源:内蒙古日报|作者:傅丽祯

在中国戏曲里,二人台本是一个地方小戏曲种,流行于晋、蒙、陕、冀黄河两岸及长城内外的农村和半农半牧区。说起二人台,尤其内蒙人都会津津乐道地即兴来几句。它传递着一种独特的人文气息和地域风情。这个由蒙汉两族人民共同创造的艺术表演形式,是蒙汉文化交流的特有产物。二人台艺术最早是以民间休闲娱乐活动“玩艺儿”“打坐腔”“社火玩艺”为基础传承和发展起来的,它的艺术特点和表演形式多为人们喜爱。

尽管二人台久经传唱,可由于二人台舞台形式、舞美道具简单,语言唱词流于俗套,它在人们心目中缺少了一些品位,好像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曲种,很难登上“大雅之堂”。

多年来,为使二人台从地方歌舞小戏向成熟剧种发展,广大戏剧工作者通过辛勤耕耘和艰苦探索,创作出一大批形式新颖、格调高雅的二人台作品,尤其是由柳志雄创作的大型二人台现代戏《花落花开》,在第10届中国艺术节暨第14届“文华奖”参评演出中荣获“文华剧目奖”殊荣,这成为二人台发展历史上首个荣获该奖项的剧目,也成为二人台这一地方剧种在国家戏剧平台上“突围”的标志。

二人台发展滞后的原因

戏剧的艺术形态取决于文化土壤之差异。有什么样的观众,就有什么样的戏剧;有什么样的演出空间,就有什么样的表现形态;在什么样的文化背景条件下,就展现什么样的戏剧格调。反过来说,戏剧形态对应于具体的演出空间和观众。二人台虽然是北方民间喜闻乐见的一种表演形式,但传承者甚少、发展步伐缓慢。

首先,二人台形式、内容流于简单。从时代意识、形态意识上看,早期的二人台较为简单,演出条件简陋,表演形式单一,角色只有一丑一旦,服装也较简单,道具只有手帕、折扇、霸王鞭等;乐器伴奏只有笛子、四胡、扬琴、四块瓦(或梆子)。二人台的传统剧目约有 120多个,内容多以描写劳动生产、揭露旧社会黑暗、歌唱婚姻爱情等为主要内容,所唱的多是五更、四季、十二月一类的小曲,如《挂红灯》《十对花》《五哥放羊》《拜大年》等。舞蹈的身段也和秧歌大同小异。多以第三人称进行演唱,情节简单,少有鲜明的人物形象。

其次,戏剧语言过多使用现代人难以接受的土语、俗语,且多有低俗化倾向。现今时代全民普及普通话,地方土语俗语很多年轻人听不懂,或者不解其深层含义,因而欣赏者多为中老年一代。这大大阻碍并减少了欣赏二人台艺术的群体,更难以传承和发展。

其三,传统二人台在人们心目中缺少了一些品位,昆曲、越剧、川剧、评剧、黄梅戏等剧种,个个都有自己独特且经典的剧目。这些剧目都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激烈的矛盾冲突,极富艺术感染力,只要懂艺术欣赏的或喜爱戏曲的人几乎都知其价值所在。

最后,发展自然条件差,缺乏创新。受文化氛围和地理环境所限,二人台传播区域较窄。沿着当年的“走西口”路线,一路走来一路唱,一路种下的艺术火种,长期以来也仅限在晋北、陕北、内蒙古西部、冀北等地流传,表演内容和形式多为民间休闲娱乐活动。囿于以上种种,二人台艺术发展缓慢,看似难以走上高雅舞台、步入艺术殿堂。

二人台的继承与发展

即使一些民间爱好者及艺人对二人台艺术有种弦不离手、曲不离口的热爱,可二人台艺术仍处于瓶颈时期,随着一些老艺人的相继离世,许多曲目、剧目濒临失传。一种无为的困惑,潜意识里的无奈、不容乐观地影响着二人台的发展和传承。

二人台只有改革创新,感应时代的脉搏,以敏锐的笔触,独特的视角,创作出富有时代精神、人文关怀、现实意义的戏剧作品,方能得以繁荣与发展。

第一,语言艺术要独领风骚。作为戏剧艺术的主要材料、手段和媒介的戏剧语言,无论是在展开戏剧情节,塑造人物形象,表现戏剧冲突,还是在揭示主题思想,描绘典型环境等方面,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如柳志雄的小戏《叔嫂情》开场:“嘶喽喽的春风吹进山沟沟,红彤彤的剪纸贴在窗口口。先剪下九曲黄河浪花花流,再铰上一对鸳鸯顺水水游。沟畔畔的清杨河畔畔的柳,半心心是喜悦半心心是愁。喜的是朽树树怒出花嘟嘟,愁的是野鹊鹊不来唱枝头。”这段唱词既把方言俗语用到了,又融入古典韵律、民族符号、地域色彩,呈现给读者和观众的是优雅动听且富有趣味的民歌艺术风采。嘶喽喽、山沟沟、窗口口、浪花花、顺水水、沟畔畔、河畔畔、半心心、朽树树、野鹊鹊,这些叠词都是一些地方习惯用语,但他用一种很讲究的语言风格加以对仗、押韵再组合到一起,由俗套转为一种优美的姿态,在意味风趣特别浓的语境中道出思盼的复杂心理。唱词中吐露出女主角的期盼、喜悦、哀愁,还有几分娇羞和埋怨,一幅有人有物、有情有景的画面活脱脱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样的语言风格,在以前二人台里是很少有的。

第二,结构布局要引人入胜。戏剧结构的美学观念,是组成中国戏曲独特美学观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戏剧艺术就是一种结构的艺术。仍以柳志雄的作品为例,他的每一部作品都不是简单随意地结构,而是把戏剧当做一个生命体来看待。他不仅把剧本文学中的题材、冲突、人物、主题、语言等几个主要因素突出地表现出来,更为值得一看的是,他把每一部作品的人物本身在结构中找到了恰当位置,结构服从了作品主题的需要。

柳志雄在二人台小戏的基础上,创作出一部部大型的经典剧作,这不仅是一个数的提升,更是一个质的飞越。部部戏剧情饱满,都可见它的传奇色彩。这一突破,不仅是一个剧作家的责任和理想,更是一个民族一个地区的希望。

第三,戏剧要彰显个性独具的魅力。戏剧以它独有的风韵立在舞台上,形象地展示人性和人的深邃。凡戏剧大师和戏剧作品所奉献给观众的说到底就是一个人性和人的本质中极富魅力的精神世界。因此,写好戏,就得从人性和人的本质出发。从这一特质上看,柳志雄的作品紧紧把握脉络,他把人这个伟大而永恒的主题放在了第一位,他的作品着重凸显了人性中最柔软的一面—情与爱。

柳志雄的作品里最为感染人的就是不能没有的情,不能缺了的爱,更不能缺了人性的美。他的作品继承了古今中外戏曲的特点,达到了“无奇不传”“无情不写”的境界,不写“情”就等于没有戏。他把自己的真情和真爱渗入到戏中,让每一个观众在戏里见真情。《花落花开》中,幕后伴唱中的两句唱词:“山挡不住风来雪挡不住春,神仙也挡不住个人爱人。”道尽了人间的情与爱。

由乡野到殿堂

二人台现代戏《花落花开》,以一情染万众的气势,屡获大奖,被誉为“现代戏创作的典范”,成为二人台在国家戏剧平台上“突围”的标志,打破了过去所谓二人台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定论”,使二人台不但能够承载厚重的创作命题,更能在地方戏林立的北方地区一枝独秀,成为文艺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从柳志雄百余部的戏剧作品中看,他在创作上下了苦功夫,在风格上动了“大手术”,不仅从“小气”走向了“大气”,并由低俗走向了高雅。他把二人台从小戏转为大戏,让舞台变大了,剧作走远了,他让一个地方小戏来了个华丽大转身。

近年来柳志雄创作了大量深受大家喜爱的戏剧作品,这些作品在晋蒙陕冀广为流传,并多次荣获自治区乃至国家大奖,这是二人台前所未有的成就。从柳志雄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二人台的昨天,更看到了二人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