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纪初以来，在持续的国有文艺院团改革进程中，各地方院团不断守正创新，探索市场化路径。近年来，随着数字媒介在文化演艺产业的应用逐渐深入，线上直播正在成为演艺经济新增量。12月15日，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大学文化资源研究中心发布《地方文艺院团发展现状白皮书》 。该白皮书下沉到延边歌舞团、盘锦市艺术团、陕西省广播电视民族乐团、湖南省歌舞剧院歌剧团、长沙市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等地方文艺院团，深入调研这些院团转企改制后所面临的挑战，审视其在艺术生产、文化传播、受众拓展和经济运营等方面的实际情况，并聚焦了直播在促进地方文艺院团深化改革中的作用，尤其是直播对院团市场化路径的影响值得关注。

一、直播是直接有效的经济“增量”

从收支结构上看，目前地方文艺院团的收入包括文化惠民项目的政府转移支付、政府补贴、商演收入、线下剧院票房收入和直播打赏收入。地方文艺院团在经营层面存在的问题是：其一，部分地方企业文艺院团收入较低；其二，地方事业文艺院团依赖财政支持；其三，体制转换后遗留的经济压力。立足新发展阶段，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减少对单一经济渠道的依赖，探索多边发展空间，提高市场化收入占比，对地方文艺院团来说势在必行。

地方文艺院团的市场化探索渠道有以下几种：开展商业演出、进行教育培训、开发文化创意产品、开拓国际市场、进行文旅合作、建立票务制度与会员制度、探索直播等数字化形式等。相关案例与数据表明，地方文艺院团积极探索线下演出、线上演播“双演融合”新业态，直播给地方文艺院团带来更多市场化收入，成为院团演艺经济新增量。

目前全国各省市上百个文艺院团开始了直播实践。地方文艺院团通过各大平台进行线上演出，用付费直播、线上礼物等形式，为优质文艺表演团体开拓了更多创收渠道。据《2022抖音演艺直播数据报告》显示，一年里，来自上百家专业演出机构的6000多场表演在抖音直播拉开帷幕，超过6万名才艺主播通过抖音直播实现收入过万。同时，直播也会反哺线下演出。“芳华弦歌”是湖南省歌舞剧院歌剧团为直播特意打造的民歌女团，今年11月底，“芳华弦歌”以组合形式在长沙音乐厅举办了她们第一场线下演出，有很多买票去看演出的观众都是直播间里的铁杆粉丝。

二、打赏是经济收入，也是文化动力

直播打赏以较低成本为院团带来更多市场化收入。院团以及个人演员收获的观众打赏，不仅是一份新收入，也成为他们传播地方文化的动力。对欠发达地区来说，商演几乎都在本地，到外地演出的运输成本、差旅成本较高，因此，除了政府转移支付和补贴，直播打赏收入就成为这一类院团突破生存困境的重要渠道之一。在一些有较为成熟的直播团队的院团，有的演员认为线上演出收益已经超过了线下演出收益。

据盘锦市艺术团相关负责人介绍，由于当地文化演出消费有限，前几年最困难的时候，从团长到演员都得身兼数职，节约成本。他们最担心的是演员没有信心了，人才流失了怎么办？今年4月，艺术团决定尝试直播。首次直播，高峰时段有1000人在线观看。直播半年流水数十万元。在直播之后，直播公会有保底，这个保底钱就可以用来买设备，给参与团播的演员额外补贴。演员能够通过个人直播收获观众的认可，有的演员月工资3000元左右，直播打赏收入可以过万。这让演员们有了自发提升业务水平的积极性，艺术团还通过直播吸纳了新演员。直播让艺术团看到了院团扩大影响力、继续从事艺术创作的可能。

延边歌舞团于2022年开始尝试直播和线上经营，如今每个月的直播收益可以承担一半以上的工资支出压力。自去年6月开展抖音直播以来，延边歌舞团参与了抖音“院团艺播计划”，得到了抖音平台的扶持与帮助。目前歌舞团抖音官方账号加院团演员的个人账号共有粉丝近50万，全网曝光2.6亿多人次，团队旗下演员53人认证入驻，稳定直播23人，单位年收入接近80万元，个人收入超过50万元。目前抖音直播已经成为延边歌舞团稳定、重要的“第二舞台”。

三、新的演艺模式需要新的运营机制

“第二舞台”为地方文艺院团找到了新的增长点，改善了地方文艺院团的经营状况，改善了演员的个人收入水平，直播的数量、质量、流量、收入数据成为地方文艺院团量化考核的指标之一，这就要求院团的管理者和经营者对“第二舞台”进行专业和规范的建设。

很多院团在入驻之后都会有这样的疑问：直播间怎么搭建？要买什么设备？怎么拉动演员来直播？一些逐渐步入直播正轨的院团也会困惑：市场上的经纪机构到底是怎么经营的？院团还能在管理上做哪些提升？特别是，当院团和演员直播日益成熟之后，会遇到更多管理上的问题。这个时候，建立适合不同院团的管理规则、奖惩制度、收入分配制度就显得十分必要了。

新的演艺模式需要建立新的运营机制。在直播收入分配方面，多数直播刚起步的院团，不论是团播还是个播，直播打赏收益均归演员个人所有，最大程度让演员在直播中有获得感和成就感。对于有了一定直播收入基础的院团来说，他们则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分配比例。比如湖南省歌舞剧院歌剧团，团播打赏除平台抽成外，30%归院团，70%归参与直播的演员，个播打赏除平台抽成外则全部归演员所有。延边歌舞团目前内设团体直播间1间，个人直播间9间，建立了线上演出运营管理激励机制，先后实施了每周一“抖音直播例会制度”，以及“创作激励制度”“内部评比制度”“直播演出十不准”等制度，同时给予场地、设备、培训支持。

陕西省广播电视民族乐团今年携演员入驻抖音直播。一方面，根据专业技术、形象条件等标准综合考量，选出了10位主播组成“长安风”乐队；另一方面，也着力打造首席唢呐乐手冯苗苗这样的个人主播标杆案例。演员属于舞台，也需要舞台，直播间为演员提供了“第二舞台”，演员也按照舞台标准打造直播间，直播间让更多观众感受到民乐文化、民族艺术，也为演员提供了一份新的收入。

据不完全统计，仅今年8月，中央民族乐团的艺术家除公益直播外，日常直播获得打赏的流水已经达到230余万元。团长赵聪决定成立院团自己的公会机构，真正实现民族音乐“上线”的“双效统一”。线上直播的新模式给乐团带来了新的经营收入增长点，让乐团经营朝着“线下+线上”的良性互补模式良好发展。

建立新的运营机制离不开平台的参与。据抖音直播相关负责人介绍，2024年，“艺播计划-抖音直播院团专项”将扩大扶持范围，面向全国县级及以上文艺院团提供资源扶持、经营培训，帮助200家文艺院团经营线上剧场。其中最核心的问题，就是按照市场规律提升院团线上经营能力，以获得更多收入，促进院团的发展。

四、直播为院团打开更大想象空间

关于直播打赏和艺术的关系，延边歌舞团声乐部部长、一级演员黄梅花起初也有顾虑：在直播间演出会不会拉低艺术品位？但在坚持几场直播后，直播间里观众的正向反馈让她坚定了信心：“网络空间也需要专业的艺术表演，通过我们的演出能让更多观众接触艺术、了解艺术，我觉得很值得。”此外，在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实现精神生活共同富裕方面，演艺直播也具有可观的优势。从去年8月到现在，中央民族乐团通过抖音直播为大山里的孩子开播了1400多场公益性演出，为他们募捐了超过70万元的善款。

在当下，地方文艺院团仍然面临着产业生态的进化、完善和更新，需要包括直播平台在内多主体的共同参与。总的来看，在互联网条件下，直播丰富了院团的演出形式，打赏也完善了院团和演员的收入结构，对区域性、地方性比较强的地方院团来说，直播是进入“互联”时代的通行证。在“第二舞台”上，观众会用鲜花表达鼓励，用评论点播想听的节目，直播打赏成为线上演出的新门票，线上演出成为线下邀约和商业合作的新渠道，未来也因此充满了更多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