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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听戏,戏里也有政治

2015-11-25 发表|来源:中国晋剧艺术网|作者:崔济哲
‍你没逛过的京城 |老北京听戏,戏里也有政治

老北京人都讲究一嗜好——听戏。

插龙旗的时候,从道光皇上开始一直到老佛爷慈禧皇太后都喜欢这一口,颐和园里专门修了大戏台,其名曰:德和园艺大戏楼,拿着“水牌”转着圈地点天下的“名角”进园子唱戏。遇上喜事、过寿庆生,必须唱戏,还得一连唱好几天。王爷、贝勒爷和戴顶戴花翎背着补子的官员们,无论你是几品,在哪座衙门中行走,几乎没有不好这一口的,有的还是票友,家里的行头都藏有十几套,“板一敲,琴一响,浑身痒。”

那戏里也有政治。当年李鸿章请各国驻华公使听京戏《借东风》《空城计》都是唱功很重的老生戏。那真叫洋鬼子看戏傻眼,不少大使看得眼皮上下打架。看完后李大人吩咐,以后对付俄国、英国、日本公使一定要小心,他们听戏听得都比我入神,板打得都比我准。

剪了辫子到了民国以后,真歪了门了,龙庭变了,嗜好长存,民国政府的届届总统、副总统、总理、副总理,还有那些走马灯似的部长们、总长们、司令们、督办们,没有一个不喜欢听戏的,听得还入迷上瘾,不少还是票友中的高手,不会唱几出京戏,人家会以为你是另类,“玩”都不和你“玩”。首届大总统袁世凯就十分讲究听戏,且能听出门道,闭着眼听,板一打就知道这戏班子是谁带的,琴一响就能听出是哪位琴师操的,“角儿”一唱就晃着脑袋手指头打着点,一字一句跟着唱;而且唱得有声有调,有派有韵。戏班子老板都得拱手称地道。这功夫,天大的事也没人敢禀报,谁敢搅了袁大总统的戏瘾?别看曹锟大总统是文盲总统,但京戏地道,道白京腔京味儿,都是文言文白,一口地道的谭派架子花脸老腔。想当初北洋军队出征得胜后,都要在天津小站唱上三天大戏,派专车去京津两城遍请“名角”大师。有时候两台大戏同时唱,那红火热闹没人能比。

那天大栅栏里的中和大戏院锣鼓点打得正紧,操琴的正是齐如山大师。舞台上灯火如白昼,梅兰芳唱得真好,拿手好戏,《宇宙锋》。梅老板身段处处是戏,梅老板唱腔句句传味。听得全场人如醉如痴,看得全场人目瞪口呆,“瘾”得全场人舍身忘己。正在此时,二楼包厢中,有人急急忙忙地退场,梅老板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身兼中华民国陆海空三军副总司令兼总理北方八省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张学良慌张而走。梅老板知道,不到火上房的当口,什么也拉不走张少帅。第二天一早,他坐在当院看报纸,打开一瞧真让梅老板大吃一惊,果不其然,1931年9月18日夜,日本关东军挑起“9·18”事变。

京戏讲究:唱、念、做、打、手,腿、身、法、步。戏园子里讲究“三甲鼎”三大老生为首的是程长庚。程老板有铁嗓子之称,张口抬头,只一个啊字,全场被镇得鸦雀无声。杨小楼号称杨霸王,装妆好了上台,唱的是《霸王别姬》,据说连拉幕的手都哆嗦,他扮的霸王虎虎生威,气场逼人。梅兰芳曾说他最佩服的就是杨小楼。谭鑫培在梨园中号称“伶界大王”,是一杆大旗,创造了谭派唱腔,谭鑫培唱红的时候,“四大须生”还没有怎么出道呢,马连良还给谭老板挎刀呢。

‍你没逛过的京城 |老北京听戏,戏里也有政治

老北京戏园子里最“损”的是“通”,就是当场喝倒彩。不管你是多大的角,唱错了,唱走了,唱得不挂味儿了,就“通”你。

上世纪三十年代京城戏园子里有位“金霸王”,是继杨小楼杨霸王之后的另一位“霸王”。又号称“十全大净”, 大名金少山。“金霸王”红的时候戏台上没人敢唱《霸王别姬》,也是“千金”难求一票。“金霸王”讲究“派”“谱”“架式”,身前身后有十个跟班的,那真是“门前仆人雄似虎,陌上旌旗去如龙”。金少山的嗓子真神,在广和剧场唱,一声高腔,把挂在三楼上的灯罩震得直打颤。晚年因年老技衰,又因生活所迫,当时金少山像许多老艺人一样吸食大烟,又不得不登台,结果被台下“通”声刺耳,“通”声不绝,“通”声连片,不得不黯然下场。据说金少山回到后台后,把自己关在一间斗室里,放声大哭,直哭得山摇地动,“三军动颜”。从此告别舞台。北京临解放之前,金少山一贫如洗,食不果腹,饥寒交迫,死时头枕半块砖,身铺一领席,悲哉!哀哉!苦哉!正如老北京戏园一副对联所言“戏台小天地,人生大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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