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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雨过,花落知多少——评新创蒲剧《三义亭》

2016-04-06 发表|来源:中国晋剧艺术网|作者:王笑林
资料图

大型古装戏蒲剧《三义亭》编剧张喜明,导演李慧琴,由永济市红光蒲剧团演出。

《三义亭》可以说是传统剧目《周仁献嫂》的本戏,而《周仁献嫂》又是从传统剧目《忠义侠》中节选出来的。这个故事在过去的传统剧目中经常演出,特别是在蒲剧传统剧目中,这出戏是受到广大观众喜爱的。全省、全国的其他剧种也多有演出,可见其社会影响之大。其原因是在戏中用大起大落的感人情节,塑造了一位大忠大义的人物周仁,使这个人物成为在观众中之中会引起肃然起敬的人物,因此久演不衰。喜明同志的这个剧本,使剧目的故事进一步简洁和完善,突出了周仁的大仁大义,已经不是简单的改编,而是用心的创作了。剧目的精华在他的笔下得到进一步升华,为二度创作提供了更加深厚的故事情节发生的社会基础和人物个性塑造的土壤,使剧目能放射出更加璀璨的光辉,可以说,剧本的成功是有目共睹的。

看了戏以后,感觉到李慧琴导演的功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构思也更加精巧,舞台上非常简洁明快,绝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几场戏、几把椅子的运用,可以说是把戏曲艺术的写意手法,提到一个崭新的天地。戏曲本身的“一桌二椅”是程式化的东西,虽说可以千变万化,为戏曲艺术提供了多样化的时空手法,但是,如果脱离了老祖宗的规矩,就会严重阻碍表演的审美情趣,以致受到许多导演的厌恶,不想用它了。现在李导使椅子的功能解放了,打破了“一桌二椅”的桎梏,带来的是椅子写意的扩大,实际是戏曲程式化的进一步改革和革新,椅子从单一的表现进入了更加自由的新天地,可喜可贺。当然在发挥写意创作时也有些不满足,比如镜子的运用,那个镜框有些小,小了就写实了,成了真正的镜子,而不是象征性的镜子、象征性的门框。写实和写意风格要统一,要似镜非镜,是门非门才好。另外舞台上两条像大理石花纹的长条幕布也不理想,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要写意化,使幕条同戏融为一体,否则宁可不要。天幕上的树枝和桃花非常美,甚至最后还出现了桃花雨。美是够了,但在体现剧中人物的关系上还不明确,目的性也不强,有些为用而用的感觉。虽说桃花出现时,观众鼓了掌,遗憾的是这个掌声恰恰脱离了人物、脱离了剧情。其实这里的桃花应该也是写意的,它寓意什么呢?寓意剧中人物周仁的命运。周仁就是早春或者初春的桃花,当叶子还没有长出来的时候,当天气刚刚温暖的时候,满山的桃花真美,真好看……可惜,一夜乍暖还寒寒风春雨,打落了满树的桃花;周仁用自己妻子的牺牲保护了朋友的妻子,多么高尚的风格,多么崇高的人品,“心灵美,美如桃花”一点不过分。但是却受到被自己保护过的朋友误解,被冤屈、被挨打,不就是如此好的花朵,被一阵春风吹来纷纷落地了吗?崇高的人品换来的是一阵残酷的摧残,不就是好比春风使桃花落满地吗?不是因为病毒虫害,是春天的风吹落了挂满枝头的美丽桃花。梅花是在寒冬风雪中盛开的,严冬是植物的天敌,梅花迎着寒风去抵御寒冬,成为千古佳话,桃花却是被春风吹落的,是被象征生命复苏的春风吹落,其悲剧性不是更令人心酸、心痛吗?周仁就是被春风吹落的桃花,是被自己的朋友冤枉的好人,岂不更具有悲壮性吗?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裂给人看的,也是这出戏告诉观众的真谛。明白了桃花同周仁的关系再回过头考虑我们的桃花,就会找到桃花应在何时开放、何时凋零的契机,才会使花同戏中人物融为一体,也是观众希望如此好的舞美同剧情、同人物更加贴切的愿望。

周仁的扮演者郭安存的表演令人震撼,无论唱腔、身段、技巧的表演,可以说是当今蒲剧演员中的佼佼者。他是小生演员,但是音色优美醇厚,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而是实实在在的把自己的唱腔艺术奉献给观众的。所以观众对他的表演也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一晚上掌声不断。当然这也归功于音乐唱腔设计的功劳,说明高中秋老师去世后,蒲剧音乐后继有人,令人可喜可贺。通过这出戏的演出也说明安存的表演及身上功夫不错,很扎实,唱腔韵味也很到位。如果说要进一步提高的话,应该在理解人物上多下功夫,才能更好地塑造人物,使演员的才华,同人物性格塑造融为一体。观众对安存踢官帽的特技表演大为惊叹,掌声雷动。为啥鼓掌?踢得好啊,一下子把帽子踢到头上,那还不是绝技?当然,这个绝技比不上杂技的高车踢碗,人家是蹬着独轮车,能把好几只碗踢到自己的头顶上,当然见功夫。但那是杂技,不是戏曲。周仁为啥踢帽子?是因为周仁对这顶官帽有看法,这顶官帽不是正道得来的,是人家逼着他戴上的,也就是这个官位来路不干净,好比是“鞋帮子做了帽檐子”。从周仁的个性上讲,他看不起这顶官帽,他是视官场的官帽为粪土的。可又不得不戴,因为惹不起严府啊!所以,他用脚踢这顶帽子到自己头上,是从人物个性上引发出的动作,但又符合戏曲程式的审美,成为一种表演的绝技。既然是从人物的戏剧性出发,观众包括演员在内也不必担心踢不好、踢歪了、踢掉了,都是无所谓的了,这样演员也就没有心理负担,反倒会每次都能踢好,赢得观众的掌声。郭安存的表演在这出古装戏中把自己的艺术水平发挥到了极致,一个小生演员能够达到如此水平会的艺术家毕竟是少数。安存的艺术成长也象盛开的桃花一样,虽说经过风雨失落了花瓣,但是付出了就会有收获,桃花的失落最终是收获了满树的鲜桃的,安存在蒲剧艺术上的付出也获得丰厚的成果。希望安存在目前表演的水平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为蒲剧、为我们山西的戏剧事业取得更大成绩,争得更多的荣誉。

中国晋剧艺术网首席顾问

戏剧评论家 王笑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