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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党庙会唱“大戏”

2021-08-24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郭存亭
庙会展演 李刘晋 摄

赶庙会,看大戏。上党地区古庙多,庙会也多。不论哪个村有庙会,每逢庙会期,老百姓必要集资邀请剧团戏班唱大戏,这成为上党乡村庙会文化活动不可缺少的一个内容。“大戏”语出清李斗《扬州画舫录·新城北录下》:“天宁寺本官商士民祝釐之地,殿上敬设经坛,殿前盖松棚为戏台,演仙佛麟凤太平击壤之剧,谓之大戏。”上党地区传统的乡村庙会,在弘扬地方文化的过程中,还表现有地方宗教色彩,除了给祭祀的神灵献上丰盛的祭品外,还有“演戏酬神”“演戏娱神”。再说上党梆子庙会上的戏曲,一般指情节复杂、角色齐全的大型戏曲。所以,上党民间流传有俗语:赶庙会,看大戏。可见,上党庙会戏曲文化的意义非同一般。

上党“戏窝子”多

纵观各地戏剧的起源,都与古代社会的祭祀有关,可以追溯到古代祭祀性的歌舞。也就是说,戏剧文化从诞生起就与民间地方信仰结下不解之缘。有研究者称,上党庙会民间信仰与演戏酬神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殷商时期的微子国,即今天长治市潞城区微子古镇。到唐时在民间庙会开始盛行,酬神演戏得到发展;宋时上党地区长子、壶关、潞城一带举办迎神赛社,出现了土生土长的地方戏,即傩戏;至明清时地方酬神演戏已发展成为民俗,而且产生了地方戏的代表剧种。所以,至今民间庙会文化活动仍保留着演戏酬神的风俗,成为上党乡村庙会集体娱乐活动中传承传统习俗的主要内容之一。

考究上党戏曲的历史,不得不提唐玄宗。唐景龙二年,时年 22 岁的李隆基以临淄王、卫尉少卿兼潞州别驾的身份,来到潞州就职。李隆基具有一定的音乐天赋和才能,酷爱乐舞,后被誉为音乐、戏剧之祖。据清乾隆《潞安府志》卷三十九载:“唐时,民间以玄宗自潞州还京师,制还京乐曲。”李隆基在潞州做别驾时,对民间乐舞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到宋时,上党民间的迎神赛社已是普遍繁盛。建中靖国元年潞城东河村(今长治市平顺县)重修九天圣母庙碑文载:“命良工创修北殿,建造舞楼。”表明在宋时潞城戏曲的发展已经形成规模,正如赵云斌先生在《潞水汲古纵横谈》一文中对古庙与戏曲这样写道:庙宇为祈福场所,一为“妥神”,二为“春祀秋报”。在潞城参观庙宇,会发现戏楼不仅数量多,而且规模大,古人心血灌注往往在于戏楼。绝大多数的戏楼由山门兼顾,一层为大门,二层置倒座戏楼,位于大殿的对面。原来,透过古庙的山门舞楼,就可以看到庙会大戏的发展历史了。

在金时,金院本作为古代戏曲文化达到空前繁荣,为中国传统戏曲文化奠定了基石。著名学者王国维先生在《戏曲考源》指出:“戏曲一体,崛起于金元之间。”明确指出了戏曲与金元杂剧的关系。明洪武二十四年,朱元璋之子朱模封为沈王,永乐六年改封于潞。沈王在潞就藩期间,带有戏班艺人。明亡后,沈王府的戏班艺人流散于长治城郊以及潞城一带,对上党戏曲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从明末至清初,上党地区唱戏的乡村越来越多。清朝道光年间从河北武安落子流入上党地区黎城、潞城后,与当地语言、民歌相融合,逐步发展为具有上党乡土风貌的剧种。据《潞城戏曲》记载:“山西是戏曲之乡,全省有 49 个剧种之多。而在这 49 个剧种中潞城(今长治市潞城区)曾产生了 5 个剧种的职业剧团、行台班社和业余的“同乐会”,经常在潞城行台演出的剧种要多达 10 多个。”因此,山西戏曲界称潞城是“戏窝子”。其实,上党地区的“戏窝子”不仅仅是长治多,在晋城则更多。

台下戏迷听得津津有味

民间大戏“调家龟”

1985 年文化部门在长治市潞城区翟店镇南舍村发现了明万历二年的《迎神赛社礼节传簿四十曲宫调》抄本,该抄本虽是为迎神赛社时祀神的礼节规范和敷演音乐、歌舞、队戏、杂剧的程序流传下来的记事簿,四十曲宫调也仅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抄本的发现轰动了文化研究界。从手抄本记载可知:当时潞城民间庙会赛社中队戏剧目有唐俗乐、宋大曲、金院本 8 个。某种意义上,手抄本也反映了上党戏曲发展的历史:元代时,上党地区潞城一带庙会迎神赛社活动中,演出的宋元剧目有 26 个之多。这本珍藏四百余年的《迎神赛社礼节传簿四十宫调》戏曲史料,引起学术界的极大关注。当年山西电视台、《山西日报》《文化报》《戏友》《中国戏曲电影报》均作了报道,中国戏曲艺术国际学术评论会的专家们也一致认为:这是中国戏曲史料的重大发现。也从此揭开了上党民间大戏“调家龟”的历史。

潞城南舍古村的建村史,可谓源远流长。据《长治地名典故》载:“潞城古为少数民族聚集之地。羌城相传为东汉初年间,羌族人奋期造访,在此村建立了政权,修城筑寨而得名。南舍、北舍也系为羌族人驻兵之地而得名。”由此可以推断,南舍最早建村是在东汉时羌族人驻兵之后。明《潞州志》里称南舍为:北舍南里。南舍古村不但有潺潺小溪、烂漫田野的美景,还有古庙旧祠、千年牡丹、调家龟俗等说不完的古老故事,处处可以令人品味到梦幻般的绚丽。历史上,南舍古村曾有大小庙宇 10 座,分别是:玉皇庙、李家祠堂、三嵕庙、慈云宫、关帝庙、三圣殿、河神庙、五道庙、土地庙、龙王庙,现遗存有慈云宫、关圣庙、三嵕庙、玉皇庙。传统古庙会每年有两个,即玉皇庙正月初八赛社会和农历七月十一日古庙会。抗战爆发后,正月初八赛社会停止,至今没有恢复。这样,南舍古庙会就只有农历七月十一日玉皇庙会了。

南舍玉皇庙坐落在村中央,也称通明宫,庙坐北朝南,一进院落布局,创建年代不详,现存建筑为清代遗构,威武庄重,富丽堂皇,中轴线上由北向南依次分布有倒座戏台、献亭及正殿,两侧为东西妆楼、东西厢房。庙内现存 7 通碑刻,是历代重修古庙及其它所立之碑。在最早的重修碑《大明崇祯十年三月重修庙宇石桥石碑记》上记载:“自大德初,檀越建议,非庙宇福田,无归依之所,其村先人创建昊天玉皇宝殿”。元成宗大德年间始创玉皇宝殿,至明崇祯十年重修玉皇庙时,约有三百四十年,这通石碑表明了南舍玉皇庙始创年代当在十三世纪九十年代。古庙古碑,记载着南舍古村的历史以及文化发展的史脉。尽管朝代更迭,不断有战火水患,但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往昔之繁华成了尘烟四散而去。历经沧桑的古碑,一直默默地守候着这座几经荣枯的玉皇庙,伴随着古庙中牡丹花王的花开花落,挺立于岁月的风雨之中,记载着南舍古庙会民间大戏“调家龟”的习俗。

演员在台上唱“大戏”

在南舍 10 座庙宇的建筑中,4 座庙宇建有戏楼,是南舍先民祀神祭祖的基础设施,其中以玉皇庙为中心的迎神赛社活动,则是南舍村全民祀典,其余 9 座神庙的神祇均迎请到玉皇庙享赛三天,是长治北一带庙会乡俗生活影响最大的盛会之一。南舍村民间庙会赛社活动,村民们历来称之为“调家龟”。因玉皇庙是建在一块乌龟头形的土堆上,突出街心,像一个大乌龟背驼大庙,因此南舍历代就有调家龟的习俗,传说村里不调(唱)龟戏就不会安宁。原山西省戏曲研究所所长杨孟衡先生在《潞城南舍调家龟》一文中对“调家龟”称谓的几种解释是这样说的:一般举办赛事都要请乐户艺人演唱队戏,谓之“调队”;旧时乐户被视为贱民,鄙称为“王八龟疙瘩”,他们唱戏叫“调龟戏”;而南舍独村办赛,不请乐户,由本村人自家组织排练演出队戏,故谓之“调家龟”。另一种说法是,南舍村地势低洼,自古多水患,先在村南河道架设桥梁,称为“黑龙江霸龙桥”;继而又在村内一座土丘台地上修建一座玉皇庙,以镇风水;因庙台基地形状似龟,据说古时台基前有涵洞走水,称“金龟探水”,因而南舍村人在此庙台上演出队戏就称为“家龟戏”。还有种说法是指玉皇庙台基本身就是“龟神”,屡为水患正是由于龟神作祟,所以用“龟戏”来敬龟神。不管是那种说法,南舍村的迎神赛社与禳解水患而修桥建庙攸关,反映了南舍村先民驾驭自然的意愿和乡俗文化的历史积淀。因此,每年农历正月初八至初十都要举行大赛,因村里人自己唱,故称“调家龟”,有百余人参加,演 10 场戏。冬闲时南舍村排练“调家龟”要刮街,即由四个半大的孩子架一面墩鼓,提三面更锣,绕村里街巷敲打一遍。每次刮街两遍,意为通知演员作好准备上庙排戏;到了腊月,由正式参与赛社的鼓乐手用两班细乐,双鼓双唢呐吹奏乐曲,取代孩子执行刮街任务,而且是每天都要刮街两次,直至赛社开始。南舍最后一次大赛“调家龟”是民国 27 年,唱过一次龟戏。

以“大街”为戏台的“调家龟”,其所唱龟戏中,最典型的剧目就是《过五关》,它的表演形式奇特,庙门外搭一个戏棚,村中搭五个舞台,象征五关。首先在玉皇庙后台上演《封金挂印》,然后关羽与甘、糜二夫人等走下舞台,在庙门前整队出发,乐队、兵卒、甘、糜二夫人坐辇在前,关羽提刀跨马在后,蔡阳等五关战将相随,大队人马浩浩荡荡,锣鼓喧天,沿预定路线前进。每到一关,关羽下马上台与守将撕杀,其余角色在台下等候,关羽斩将后过关,走下舞台,继续前行,被斩之将退出行列。过五关斩六将后,返回玉皇庙舞台演《古城会》。南舍“调家龟”是上党古赛中的典范,是庙会以“大街”为戏台演戏的典型,正如杨孟衡先生在《潞城南舍调家龟》一文中说的:“南舍调家龟,可谓独村赛社的典范,虽不可能包含上党地区迎神赛社的整体内容,但却是一面镜子,映衬着上党古赛历史风貌,启迪人们对往古农村以村社经济为基础的意识形态的悠思遐想。”

庙会大戏的剧场

上党庙会酬神唱大戏的场地,主要是庙宇的戏台或舞楼,这是乡村典型的民间剧场。戏台、院内戏台、倒座戏台、过厅式戏台、戏楼、舞楼、山门舞楼等,都是中国古代庙宇建筑艺术的专用词语。古代庙宇在建筑艺术上是有历史传承的相对稳定性与保守性的,其中就包括了戏台舞楼的建筑。但元以后发展了戏曲表演的规模,为适应表演要求,到明清时期时将庙宇山门和戏曲舞台进行了组合,一般是二层建筑,附建左右耳房和院内东西(南北)看楼,外看是高大耸立的山门,内观却是高敞大方的戏台,底层是人行过道,上层是舞楼演戏。耳房上层即戏房,是作演艺人员化装间用的,有门与舞台相通,下层是演艺人的伙房或临时休息处。东西(南北)看楼之上则为妇女看戏之所。这种舞楼结构与金元戏台比较,既经济又不失美观,还减少了庙内建筑物的占地面积,开阔了进庙香客的视野。

上党梆子戏曲表演 李刘晋 摄

古庙大剧场,庙会唱大戏,成为乡村庙会文化的时代印证。纵观上党地区目前遗存的戏台与舞楼,约有几百处,有资料可查建筑年代的戏台与舞楼有上百处。这些分布在上党大地的民间神庙剧场,在历史的记忆中见证了上党庙会酬神演戏的发展历程。南舍村玉皇庙的山门舞楼与附建的左右耳房以及院内东西看楼,古朴沧桑,保存完好,但却是长治市潞城区乡村庙宇剧场建筑高度成熟的一个见证性标志。

如今,庙会大戏不再在古庙舞楼戏台举行,但古庙大剧场的历史记忆永远留在庙会文化的传承中。

题壁记载的庙会大戏

赶庙会,看大戏。明清以后,由于上党迎神赛会常年不断,乡村庙会与酬神演戏也不断。上党乡村庙会的大戏都是流行于上党地区的梆子戏,即上党梆子,它的起源有多种说法,一说形成于上党泽州府(今晋城),一说它发源于上党长子(今长治长子县)一带,在清乾隆中后期已经盛行,嘉庆、道光年间已经是班社林立,名伶辈出,剧目竞现,流派纷呈,进入蓬勃发展的时期。据晋城市青莲寺残碑记载:乾隆五十年前后成立的鸣凤班,是已知的上党梆子较早的一个班社。青莲寺道光九年碑记载:“有鸣凤班者,行戏四十余年矣。”上党梆子以演唱梆子腔为主,兼唱昆曲、皮黄、罗罗腔、卷戏,俗称“昆梆罗卷黄”。其音调高亢活泼,具有粗狂、健康的农民艺术特色。从清代至抗日战争前,是上党梆子发展的一个鼎盛时期。晚清时,壶关“十万班”曾到北京和鲁西南演出。在这一时期,职业班社多达 200 多个,剧目上千个。仅长治市潞城区微子镇、南流村、西流村、李家庄、潞河村、东天贡、神头村、侯家庄、南马村等乡村,其历史上均有组建戏班记载。

台下簇拥着众多戏迷 李刘晋 摄

早期的上党庙会多由地方戏剧班社演出。庙会上戏班演出的“庙会戏”是有要求的,不同的庙会要求演不同的剧目。因为不同的庙会有不同的内容与宗旨,百姓也有不同的祈求目的,上演不同的剧目,完全是为了实现百姓心中的愿望。据民间资料记载,上党庙会唱戏最多的庙会是关帝庙、龙王庙、奶奶庙庙会等。奶奶庙会多是求子、求福、保平安的;寿诞庙会多有延年益寿,消灾祈福之意,既为神诞,又为人诞;太平庙会意在驱凶纳吉,祈保地方太平。包括送瘟神、求雨等;求雨庙会一般在盛夏举行,旨在祈求甘霖,以保禾苗生长,戏班必演《孔明借东风》《甘露寺》等增加庙会的人气,俗称诸葛亮借得东风,必然下雨。

庙会唱戏,一般演期为三天四夜七场戏。从古庙戏楼与舞台遗存的“题壁”可以看出,不同的庙会其剧目也不同。2011 年出版的《长治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系列·上党戏曲丛书》第五分册《上党戏曲逸闻趣事》中记载:潞城南流郭记献戏双庆班,道光五年十月初十、十一日,题壁剧目 14 个,5 个看不清,其中《斩子记》为上党落子传统剧目。辛安泉镇西流村戏台题壁:林盛班,道光八年十月初六,其中《反西唐》《下陈州》《出招(昭)关》为上党落子传统剧目。古庙题壁的记忆,也是庙会大戏的历史记载。

透过上党戏曲发展的历史,可见庙会借戏剧以娱神(人)的“内坛法事外台戏”,已成为庙会文化的一大主体,使庙会始终借戏剧以娱神。庙会唱戏,说是娱神,实是娱人。这也就是民间为什么会有“赶庙会,看大戏”的俗语了。地方戏剧研究专家苟有富先生,多年来倾心研究上党地区舞台的题壁,他的《上党地区舞台题壁辨析》新发现和抄录了不少舞台题壁,记载非常详细。如潞城微子镇漫流河是农历二月十二龙王庙会,从《上党地区舞台题壁辨析》记载的舞台题壁可知:漫流岭光绪十八年四月二十七日,黎邑东乡黄花村张宅福寿班在此演出,唱的戏本有《金奇关》《仙女传》《醉仙楼》《对争花》《东门会》《梦中会》《风仪亭》《黑风裙》等。光绪二十九年中秋月唱的戏本有《黄河阵》《千秋剑》《太平桥》《天门阵》《慈惠殿》《一捧雪》《五绝阵》《乾坤带》《打金枝》《双林关》《白马关》《九针松》《访永宁》《九仙台》《余塘关》《雁门关》《九龙峪》《五福堂》《双凤配》。民国二年九月二十四题壁记载演唱三朝,戏本有《计阳关》《三山关》《乾坤带》《雁门关》《双林关》《对松关》《大报仇》《唐全寺》《珍珠串》《五盏惨》。民国八年四月二十四题壁记载戏本有《黄鹤楼》《蜜蜂汁》《奇兰合》《混冤案》等。另外,题壁记载年限不明的戏本有《金杯计》《落凤仙》《堆八仙》《取西川》《梦中会》《四明山》《长板坡》《五台山》。潞城漫流河的舞台题壁,可以说是上党乡村庙会大戏记载的一个缩影。

南舍玉皇庙 老树 摄

上党梆子、上党落子、潞城民间社火(迎神赛社)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在长治乡村的庙会中,依旧有唱大戏的习俗,潞城贾村恢复的迎神赛社活动,还保留有队戏、院本戏、杂剧等戏曲表演形式。因此,潞城乡村庙会民间社火(迎神赛社)也被称为中国戏曲的活化石。通过《上党地区舞台题壁辨析》的记载,仿佛使我们看到:上党乡村古庙会上,伴随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场场庙会大戏奏出了一曲曲和谐的生活乐章,勾勒出一幅幅乡村特有的庙会民俗画卷。

总之,新时代随着人们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追求的是更深层次的精神生活。

近年来,当地戏曲得到大发展,在文化惠民政策的指引下,各地积极弘扬传统庙会文化,让乡亲们尽享文化大餐。赶庙会,唱大戏,唱的是百姓的一种祈盼、一份祝福,更是一份寄托,祈盼风调雨顺、国富民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