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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锣鼓鼓舞时代

2017-05-18 发表|来源:山西戏剧网|作者:邢晨声

山西锣鼓是黄河之魂、黄河之骨、黄河之情在三晋大地上最本质的物化表现,威风锣鼓八面威风响彻神州震撼全球的根本精神便是:在那深沉激越的节奏中所昭示的古老壮美的民族精神和民族灵魂。

我们知道“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的记载和《吕氏春秋·古乐》篇中“帝尧立,乃命质为乐。质乃效山林溪谷之音以作歌,乃以糜革置缶而鼓之,乃拊石击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百兽”的描述只可算做锣鼓艺术的萌芽时期,而这一极可贵的萌芽竟因了黄河之水的养育日臻完善,进入正常发展阶段。流传于河东大地“击鼓耕田”的美好传说是这一文化源于农耕生产的有力旁证。假如说人们将牛皮蒙于已经敲烂的破盆上敲击警示耕牛只是一种偶然的发现的话,借此节奏获得身心愉悦,闻鼓起舞成为祭祀庆贺的有力手段并贯穿于生产、生活之中,才是真正使锣鼓艺术走向成熟和丰富的天然条件。

秦汉时期,“出入游猎、旌旗鼓吹”在晋西北高原上的风行,使得豪迈委婉、多姿多彩的吹打艺术找到了它植根的土壤;六朝时期在战事交替和民族迁徙中,又形成了多民族艺术的交流与融合,使得西域铙钹、胡音沙锣与山西鼓乐合奏出那绝响的旋律。于是这一最能展示时代精神和黄河气质的艺术形式便当然地成为隋唐盛世、宋金升平、元明繁荣、各个时期社祭、庆典、婚嫁、庙会等各种风俗事象的助兴形式。这一完善起来的艺术便以它丰富的曲牌和演奏技巧,渗透在各个表演艺术形式之中,拓展了一个个新的表现领域。

新中国的诞生,使中华大地呈现出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新景象。在广袤的大地上,在人们豪迈的情怀中,萌动着不可遏止的激情和才思,三晋锣鼓艺术从而走进一个全新发展期。绛州鼓乐团一曲《秦王点兵》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敲打出山西人的崭新风貌,紧随其后,省民间艺术团的花敲饮誉西欧,省歌舞剧院组成的山西锣鼓队威震巴黎,在国家层面的每一场大型文化节庆活动中,在举世瞩目的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在世界各地的文化交流活动中……山西锣鼓出尽风头、抖尽威风,使世人在声声锣鼓中重新认识山西,认识中国,认识古老的黄河,认识中国人的民族性格和豪迈气质。

山西锣鼓从大类上分就有合奏锣鼓、社火锣鼓、舞蹈锣鼓、戏曲锣鼓、八音会锣鼓、宗教锣鼓、祭祀锣鼓等。真正意义上的锣鼓演奏艺术当属合奏锣鼓。在一套套的曲牌中,凭着节奏快慢、声音的点线交叉、音色的清浊变奏展开那凝重、高亢、明快、激烈的艺术氛围,把抽象审美的心态,凝结在一个个音节点上,铸成了情思之结、精神之花。与成线状音乐形象的锣、镲联结成了一个使人们心醉神迷的壮美世界。从威风锣鼓那威武深沉的乐声和热烈激昂的表演中便可领悟那生命的躁动和人性的奔放,领略古老黄河对人性的塑造。整个演奏中以锣鼓的铙钹两个声部在交叉和对奏中把号称“一百单八套”的洋洋曲牌演奏得回肠荡气、情醉神迷。令人沉醉如痴的绛州鼓乐,运用花敲干打的高超技艺,击鼓心、敲鼓边、打鼓帮、奏鼓腔、抖鼓环、磨鼓钉、磕鼓槌,无论是气势磅礴的《奏王点兵》,还是幽默风趣的《老鼠娶亲》,既有沉雷盖顶,又有玉珠落盘,既有激浪排空,又有轻风戏柳,真正是一种力的聚合、魂的萦绕、情的写意、史的积淀。太原锣鼓、岳村孤子、软锤锣鼓、斤秤锣鼓、车鼓、绛县大锣鼓等等,从北打到南,从古打到今,与黄河同歌,与黄河共鸣,铺天盖地,轻声慢语,敲出一曲曲山西文化经典。

舞蹈锣鼓是人与鼓的结合、情与鼓的交融。鼓舞结合把舞姿的动态造型与鼓乐的音声节奏凝结成一个完整的听觉视觉结合的形象。花鼓的柔美、迓鼓的热烈、扇鼓的俏丽、撇锣的粗犷豪放,共同构成一个声情并茂、丰富热烈的艺术世界。社火作为古代社祭集会的艺术形式,在山西与鼓乐的结合,竟使之呈现出异常迷人的风采。

八音会锣鼓是黄河母亲在晋西北、晋东南甩下的一串耀眼明珠。噪声乐器的鼓、梆、锣、镲与乐声悠扬的唢呐、笙、管、笛相得益彰,把黄土地上雄性的刚烈气概与母性的宽厚柔美相融一体,吹奏出黄河人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积极心态。这支熔铸了秦风汉骨的古老艺术,吹打出了三晋大地上浓郁的乡土风情,凝结了人们世世代代的生死歌哭、喜怒哀乐。有仰天长啸的壮烈,有如诉如吟的絮语,《大得胜》的昂扬与《哭皇天》的悲壮以及《八大套》的严整,共同构筑起了吹打乐的雄伟形象,这是古老黄河的培养和世世代代人们对黄河精神的领悟。

也许是古老祭祀方式以它刻板的教条制约了人们奔涌的思维,也许是锣鼓的豪迈在这肃穆庄严的气氛中变得胆怯,因此,与那古老的化石标本样的傩戏、傩舞、佛教金刚舞等祭祀仪式相一致的祭祀锣鼓,便一反常态,表现出简单、凝重、平稳的节奏,小心翼翼地完成着辅助人们祈福禳灾的使命。在曲沃任庄扇鼓、襄汾花庆鼓、五台金刚舞和定襄大马社活动中,我们不难领略到这种独特而高远的意境。

山西锣鼓依不同用途有不同音色、不同结构形式数十种,堂鼓、战鼓、板鼓、手鼓、腰鼓、书鼓、把子鼓、八角鼓、渔鼓、扇鼓、花鼓等击打出或如雷贯耳、气势雄浑,或马蹄叩地、悦耳清心的音响,若是十几面、几十面甚至上百面不同形制的鼓,齐声高奏,宛如地破天惊,直震得天翻地覆、九霄激荡。民间文化展现的就是率真的人文性格,鼓乐是一种情感表达,鼓乐是一种心情写实,借着山西鼓乐的胸怀,解读敞开的民族文化意志,不仅是历史的心律足音,也是时代的脉搏跳动。中国的文化符号,鼓乐是能让世界听懂的艺术,也是最能体现中华民族性格的艺术,这是时代的旋律,更是幸福的“鼓舞”。